第五章(第1/8 页)
在台北近郊,那墓园静悄悄地躺在山谷之中。
天气依然寒冷,厚而重的云层在天空堆积着,细雨细小得像灰尘,白茫茫地飘浮在空气里。风一吹,那些细若灰尘的雨雾就忽而荡漾开来,忽而又成团地涌聚。小径边的树枝上,湿漉漉地挂着雨雾,那细雨甚至无法凝聚成滴,只能把枝桠浸得湿湿的。树叶与树叶之间,山与山之间,岩石与岩石之间,雨雾连结成一片,像一张灰色的大网。
丹枫慢慢地,孤独地走了进来,依然披着她的黑斗篷,穿着一身黑衣;头发上,也用一块黑色的绸丝巾把长发包着。没有雨衣,也没拿伞,她缓缓地踩过那被落叶堆积着的小径,那些落叶厚而松软,潮湿而积着雨水,踩上去,每一步都发出簌簌的响声。
她穿过了小径,熟悉地,径直地走进山里,来到了那个山凹中的墓园。墓地上碑石林立,每块墓碑都被雨打湿了,四周静悄悄的,没有丝毫声响。这不是扫墓的季节,死亡之后的人物很容易被人所遗忘。这儿没有车声人声,没有灯光烛光,只有属于死亡的寂静和寥落。
她走向了一个半圆形的坟墓,墓碑上,没有照片,没有悼文,没有任何虚词的赞扬,只简单地写着:
陶碧槐小姐之墓
生于一九四九年
死于一九七四年
享年二十五岁
享年二十五岁!二十五岁!多么年轻,正是花一样的年华,正是春花盛放的时期,怎会如此奄然而逝?怎会这么早就悄然凋零?她轻叹一声,解开斗篷前襟的扣子,她怀里抱着一束名贵的紫罗兰。俯下身去,她把墓前一个小瓶里的残枝取了出来,抛在一边,把紫罗兰插进瓶里。忽然,她对那残枝凝视了几秒钟,她记得,上次她曾带来了一束勿忘我,但是,现在那堆残枝却是一束枯萎的蒲公英。
蒲公英?怎会是一束蒲公英?她拾起了地上的残枝,默默地审视着。残枝里没有名片,没有祷词,只是一束蒲公英!那黄色的花瓣还没有完全枯萎,花心里都盛着雨珠。看样子,这束花送来并不很久,是谁?除了她,还有谁在关怀这早凋的生命?
“陶小姐,你又来哩!”
一个声音惊动了她,抬起头来,她看到那看守墓园的老赵,正佝偻着背脊,蹒跚地,颠願地走过来。那满是皱纹的脸上,堆满了殷勤的微笑。在这样寒冷的雨雾中,伴着无数冰冷的墓碑和幽灵过日子,他也该高兴看到一两个活生生的扫墓者吧!
“老赵,你好!”她温和地招呼着,从皮包里取出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