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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点钟时我醒了,我跳下床来,知道自己睡过了头,赶紧刮脸洗漱。我听见楼下什么地方有头敲打的声音,还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,和玛丽亚的嗓音挺像。可是我下楼之后,却发现柱廊上空无一人。我看到墙边有四只木头箱子,其中有三只明显装的是名画。我回头看音乐室。莫迪利亚尼的画不见了,罗丹和贾科梅蒂的画也不见了。我猜想另外两只箱子里装的一定是楼上勃纳尔的画。眼前看到“剧场”正在被拆除的证据,我前一天晚上的乐观想法迅速消失。我有一个可怕的直觉:康奇斯这回说的话是当真的。
玛丽亚给我送来了咖啡。我指了指木箱子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们要走了。”
“康奇斯也走吗?”
“当然。”
他来了。我中断了和她的交谈,喝下一杯咖啡,又喝了一杯。这一天风和日丽,到处充满生机、动感和欢快的色彩,活像杜飞[84]笔下的一幅画。我走到砾石地边缘。游艇恢复了生机,我看见甲板上有好几个人,但没有一个是女的。我又回过头来看别墅。康奇斯已经站在柱廊上,仿佛是在等我回去。
他穿的衣服令人觉得很不合适,像是化装舞会的服装。他看上去像个小有知识的生意人:深蓝色夏装,奶油色衬衫,素雅的斑点蝶形领结,还有黑皮公事包。这样的打扮在雅典当然无可挑剔,但是在弗雷泽斯岛上就显得可笑了……而且没有必要,除非他想向我证明他的另一个世界已经接受了他,否则他在游艇上至少有六个小时可以更换衣服。我向他走过去的时候,他脸上没有笑容。
“我很快就要离开了。”他看了一眼手表,以前我从未见过他戴这块表。“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到巴黎了。”
微风吹过闪亮的棕榈树叶,瑟瑟有声。最后一幕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“很快就要落幕了吗?”
“真正的戏剧是永不落幕的。它一旦开演,就会继续演下去。”
我们互相瞪眼而视。
“两位姑娘呢?”
“陪我到巴黎去。”我吸了一口气,对他做了个鬼脸表示怀疑。他说,“你太天真了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“你以为富人会放弃自己的玩偶。”
“朱莉和朱恩并不是你的玩偶。”他露出一丝呆板的微笑,我愤怒地说,“这一点我也不相信。”
“你认为聪明和良好的教养是买不来的,美貌就更不用说了。你这就大错特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