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金百年(第7/16 页)
秋夕阳下的大门,一次次被歹徒撞开。肖珊到附近的派出所报警,警方不管。
巴金所在的上海作家协会,立即贴满了批判他的大字报。多数是作家们写的,但语言却极为恶浊,把他说成是“**老手”、“黑老K”、“反动作家”、“寄生虫”……
平日看起来好好的文人们,一夜之间全都“纤维化”、“木质化”了,变成了无血无肉的棍子,这是法国荒诞派作家尤奈斯库写过的题材。
在上海作家协会里,长期以来最有权势的,是来自军队的“革命作家”。“文革”爆发后,以胡万春为代表的“工人造反派作家”正式掌权。“革命作家”里边矛盾很大,争斗激烈,争斗的共同前提,一是争着讨好“工人造反派作家”,二是争着对“死老虎”巴金落井下石。因此,偌大的作家协会,几乎没有人与巴金说话了,除非是训斥。
巴金并不害怕孤独的“寒夜”。每天,他从巨鹿路的作家协会步行回到武康路的家,万分疲惫。他一路走来,没想到这座城市会变成这样,这个国家会变成这样。终于到家了,进门,先看那个信箱,这是多年习惯。但信箱是空的,肖珊已经取走了。
后来知道,肖珊抢先拿走报纸,是为了不让丈夫看到报纸上批判他的一篇篇由“工人造反派作家”写的文章。她把那些报纸在家里藏来藏去,当然很快就被丈夫发现了。后来,那个门上的信箱,就成了夫妻两人密切关注的焦点,谁都想抢先一步,天天都担惊受怕。
他们的女儿李小林,早已离开这个庭院,与我们这些同学一起,发配到外地农场劳动。她在苦役的间隙中看到上海的报纸,上面有文章说巴金也发配到上海郊区的农场劳动去了,但是,“肩挑两百斤,思想反革命”。两百斤?李小林流泪了。
当时在外地农场,很多同学心中,都有一个破败的门庭。长辈们每天带着屈辱和伤痕在门庭中进进出出,一想,都会像李小林那样流泪。我心中的门庭更是不敢多想,爸爸已被关押,叔叔已被逼死,只剩下了年迈的祖母和无助的母亲,衣食无着……
重见门庭是一九七一年“林彪事件”之后。“文革”已经失败却还在苟延残喘,而且喘得慷慨激昂。周恩来主政后开始文化重建,我们回到了上海,很多文化人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,这在当时叫作“落实政策”,有“宽大处理”的意思。
但是,那根最大的棍子张春桥还记恨着巴金的发言,他说:“对巴金,不枪毙就是落实政策。”当时张春桥位居中央高位,巴金当时的处境,可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