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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节的第二天,老张睡到午时才醒。因为昨天收节礼,结铺子的账,索欠户的债,直到四更天才紧一紧腰带浑衣而卧的睡下。洋钱式的明月,映出天上的金楼玉宇,铜窟银山,在老张的梦里另有一个神仙世界。俗人们“举杯邀月”,“对酒高歌”,……与老张的梦境比起来,俗人们享受的是物质,老张享受的是精神,真是有天壤之判了!
因肚子的严重警告,老张不能再睡了,虽然试着闭上眼几次。他爬起来揉了揉眼睛,设法想安置老肚的叛乱。
“为什么到节令吃好的?”他想:“没理由!为什么必要吃东西?为什么不象牛马般吃些草喝点水?没理由!”
幸亏老张没十分想,不然创出《退化论》来,人们岂不退成吃草的牛马。
“有了!找孙八去!一夸他的菜好,他就得叫咱尝一些,咱一尝一些,跟着就再尝一些,岂不把老肚敷衍下去!对!……”
老张端了端肩头,含了一口凉水漱了漱口,走过孙八的宅院来。
“八爷起来没有?”
“笑话,什么时候了,还不起来,张先生,辛苦,进来坐!”
“我才起来。”
“什么,酒又喝多了?”
“那有工夫喝酒?结账,索债就把人忙个头朝下!没法子,谁叫咱们是被钱管着的万物之灵呢!”
“张先生,我有朋友送的真正莲花白,咱们喝一盅。”
“不!今天我得请你!”老张大着胆子说。
“现成的酒菜,不费事!”
孙八说完,老张挤着眼一笑,心里说:“想不到老孙的饭这么容易希望!”
酒饭摆好,老张显着十分亲热的样子,照沙漠中的骆驼贮水一般,打算吃下一个礼拜的。孙八是看客人越多吃,自己越喜欢。不幸客人吃的肚子象秋瓜裂缝一命呜呼,孙八能格外高兴的去给客人买棺材。
“八爷!我们的会期是大后天?”老张一面吃一面说,又忙着从桌上往嘴里捡喷出来的肉渣。
“大概是。”
“你想谁应当作会长?”
“那不是全凭大家选举吗?”孙八爷两三月来受自治界的陶染,颇有时把新词句用的很恰当。
“谁说的?自治会是我们办的,会员是我们约的,我们叫谁作会长谁才能作!”说着,老张又夹起一块肥肉片放在嘴里。
“可就是!就是!你说谁应当作会长?”
“等一等,八爷还有酒没有?我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