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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四没有什么哲学思想,他对于生、死、生命……等问题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。他也不似诗人常说“生命是何等酸苦的一篇功课呢!死罢!”他只知道:到生的时就生,到死的时候就死!在生死中间的那条路上,只好勇敢的走!可是,到底什么时死呢?据他想:典当铺里没有抵押品,饼铺里不欠钱,穿着新大褂,而且袋中有自由花的两角钱,那就是死的时候!
赵四的理想有一部分的真理:人们当在愁波患海之中,纵身心微弱,也还扎挣着往前干,好象愁患的链锁箍住那条迎风欲倒的身体,欲死而不得。这样的一个人,一旦心缝中觉得一阵舒服,那团苦气再拧结不住;于是身上一发轻,心中一发暖,眼前一发亮,死了!
李老人便是这么一个在患难中浮泛的人,他久病的身体好似被忧患捆住,胶住,他甘心一死,而那条酷虐的铁链越箍越紧,他只能用他的骨瘦如柴的身躯负着那一片海水似的愁闷。现在,他把老张的债清了,他的侄女又在他的左右了,他的侄子跑了,跑了是正合他的意,于是他心里没有可想的了,那层愁苦的胶漆失了紧缚之力!他自己知道,于就寝之前,自己照了照镜子,摸了摸眉间的皱纹,觉得舒展开了。点了点头,叹了一口气,盖好了被子,长眠去了!
…………
他死了!死去一天,两天,三天,……世界上没有事似的:风吹着,雨落着,花开着,鸟唱着……谁理会世上少了一个人!
她,李静,闭眼看见他,睁眼看见他,他还是她自幼相从的叔父,然而他可摸到的身体已埋在沙土之中了!风,雨,花,鸟,还依然奏着世界的大曲,谁知道,谁理会世界上少了一个人,世界上有个可怜的她!
王德在灵前哭了李老人一场,然而没有和她说话!她又看见了他一次,他已经是别个女人的他了!
赵姑母只在李老人死的第二日哭了她兄弟一阵,把李老人所卖的五彩瓶的钱,除李应花去的,还有二十多元,交给李静,一句话没多说的走了!她不能理李静,李静是个没廉耻的女孩子,临嫁逃走的!
蓝小山写来一对挽联,穿着一身重孝,前来吊唁。然后对她供献他的爱情,这是他的机会,她没有理他!
孙守备帮助她料理丧事,安慰着她:“姑娘!我就当你的叔父,你将来的事有我负责,只不要哭坏你的身体!……”
王德是别人的了!
李应不知到那里去!
姑母家回不去,也不肯去!
蓝小山的爱情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