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人的潇湘(第2/9 页)
水绿得强烈,却能全部色彩是静的明艳。还有《夜夜春宵》里亦是这样幻美的颜色,没有故事,亦没有舞场,人在大房子的梯级上,在大门边,在马路角,到处都可以歌舞,到处都是神,亦到处都是人。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炸弹落下,发出轻微的爆声与静静的赭红小火焰,像天边的明霞照在歌舞女子的绿裙与金色鬈发上。这两部片子都是兵慌马乱中生出异样的辉明,如同后半夜的灯忽然变得更清,而人则“相对如梦寐”。
近年来有印度思想的几个英国作家如赫克斯来,衣修午德,皆在美国得到大欢迎。赫克斯来的 After Many Summers Dies The Swan里,写美国的街景是个恐怖的白日巫魇,百万富翁求长生,只能回到猴子的生活。还有那女打字员很美,来了个男人向她求欢,她原要抗拒,可是顾惜指甲上新擦的蔻丹未干,就屈从了。她的美也是洪荒世界里无人见的玻璃屑,在地上发出小小的亮光。
但是幻妄也罢,如果此外更没有东西,亦只得承认它。衣修午德的小说《紫萝兰姑娘》,写一个电影导演者因希特勒并吞他的祖国奥地利而发怒,对于在排演中的一个剧本大起反感,那剧本是公司指定的,扮演中世纪的一个罗曼史,这不止对于他的现在是个讽刺,而且那故事自身即是个虚诳。他决意中途辞职,但后来他仍继续导演,而且导演得非常精彩。人类即是这样的做着违心的事,却忘其所以然的表现了工作的热诚、努力与成功,因为宇宙原是个大的愚蠢,历史亦并不像法西斯或共产主义者所想的那样认真。现代美国人以为这部小说真是开了人类的大智慧。可是古印度人尚知哀叹无明,而现代西洋人却以承认无明来安心立命。
现代美国与苏俄在主义上如此对立,但这两国的公民竟是情调上很相同,他们都是在冷漠无亲的社会里寻一点生活的小小真实,像那女打字员指甲上新擦的蔻丹未干,只这是桩大事。古时摩西领导以色列人出埃及,但有公的上帝,而妇人们在路上却私下里脱下簪环铸金牛犊,因为这到底是自己的,而在那上帝的世界为公里,则总使人觉得自己无权无份无纪念。
西洋人没有人世的贞观,从麦克阿瑟对日本战犯的最后判决发表的声明亦就可见。他说:“人类之决定无一绝对正确者,惟余认为尚无其他审判较此更能维护正义。对判决不满者自属不鲜其人,甚至博学之法官亦非全部一致,然而目前文明社会之不完整的发展中,尚无机构可对其郑重决定之正直更具信心。吾人如不能信此种程序与此种人物,吾人即不能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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