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蹲在窗下。屋里的语声是一老一少,老的(她想)一定是钱老先生,少的或者是钱大少爷。听了一会儿,她辨清那年少的不是北平口音,而是象胶东的人。这,引起她的好奇心,想立起来看看窗帘有没有缝隙。急于立起来,她忘了窗台,而把头碰在上面。她把个“哎哟”只吐出半截,可是已被屋中听到。灯立刻灭了。隔了一小会儿,钱先生的声音在问:“谁?”
她慌成了一团,一手捂着胸口,一手按着头,半蹲半立的木在那里。
钱先生轻轻的出来,又低声的问了声“谁?”
“我!”她低声的回答。
钱先生吓了一跳:“你是谁?”
高第留着神立起来:“小点声!我是隔壁的大小姐,有话对你说。”
“进来!”钱先生先进去,点上灯。
高第的右手还在头上摸弄那个包,慢慢的走进去。
钱先生本来穿着短衣,急忙找到大衫穿上,把钮扣扣错了一个。“冠小姐?你打哪儿进来的?”
高第一脚的露水,衣服被花枝挂破了好几个口子,头上一个包,头发也碰乱,看了看自己,看了看钱先生,觉得非常的好笑。她微笑了一下。
钱先生的态度还镇静,可是心里有点莫名其妙之感,眨巴着眼呆看着她。
“我由墙上跳过来的,钱伯伯!”她找了个小凳,坐下。
“跳墙?”诗人向外打了一眼。“干吗跳墙?”“有要紧的事!”她觉得钱先生是那么敦厚可爱,不应当再憋闷着他。“仲石的事!”
“仲石怎样?”
“伯伯,你还不知道?”
“不知道!他没有回来!”
“大家都说,都说……”她低下头去,楞着。
“都说什么?”
“都说他摔死一车日本兵!”
“真的?”老人的油汪水滑的乌牙露出来,张着点嘴,等她回答。
“大家都那么说!”
“呕!他呢?”
“也……”
老人的头慢慢往下低,眼珠往旁边挪,不敢再看她。高第急忙的立起来,以为老人要哭。老人忽然又抬起头来,并没有哭,只是眼中湿润了些。纵了一下鼻子,他伸手把桌下的酒瓶摸上来。“小姐,你……”他的话说得不甚真切,而且把下半句——你不喝酒吧?——咽了回去。厚敦敦的手微有点颤,他倒了大半茶杯茵陈酒,一扬脖喝了一大口。用袖口抹了抹嘴,眼亮起来,他看着高处,低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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