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残兵之殇风雨断肠(第1/13 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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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朱城山白日流影城,器作监少年穿过长长的岩道廊庑,来到整座城里最幽僻的角落。
环绕着石砌的铸炼房四周,仿佛连空气都被烤得暖洋洋的,门罅里透着逼人的旱劲。放眼东海三大铸号,“白日流影城”算是字号新的,不过新不代表粗疏,里外都讲规矩:此间的铸剑场非是梁壁打通、喧哗吵杂的大作坊,而是一座座独立的石造大院,远近都不挨一处。
一位师傅开炉,得有八九名学徒伺候,起炉、烧料、敷土、锻打、淬火、打磨,各有各的照应,每道工序还须看准时辰下手,以免剑器沾染阴邪秽气,至为不祥。
学徒里有天分、肯吃苦的,才能按部就班,从烧炭生火一路层层历练,听任房里的师傅支使教训,过了淬磨这关便算登堂入室,具备正式拜师的资格。这一折腾,少则也要十五年的工夫。
少年迎着空气里炙人的滚热,沿曲折的岩道走过了器作监十一座铸房,来到最末尾的“辰”字号,额上居然滴汗也无,仿佛一切再自然不过。推开厚重的大门,锻打铁胎、红炭哔剥的声响骤然清晰,少年吸了口气,整整浆好熨平的衣襟袖口,撩衣跨过高槛。
“妈巴羔子!你谁呀你……”精赤着上身的学徒凶霸霸回头,突然睁大眼:“耿照?”
被称为“耿照”的少年咧嘴一笑,微露腼腆,白霜霜的牙被古铜色的黝黑肌肤一衬,倍显精神。
“别嚷嚷,按规矩来。当心恼了狗叔。”话虽如此,众学徒仍是撇了工作,一窝蜂挤上前,有的伸手摸摸他的新棉衫,掩不住满脸艳羡;有的猛扑上来拧头扭臂,亲热得不得了。
“都来瞧欸,执敬司的大红人!”
“才两月不见,变了个人样啊!”
“给俺们说说,都长了啥见识?”
“见识?见识个屁!”当先那名学徒大笑:“咋久不回,准是搭上了姑娘!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连说带蹭,手脚都没闲着,可比嘴皮子利索十倍。耿照个头不高,人单势孤,能是这群虎狼少壮的敌手?眨眼陷入十几只古铜油亮的粗胳膊里,被挟得歪脖子瞪眼,唧唧哼哼挣脱不出,呲牙乱叫一气。
“吵什么吵!”
蓦地一声断喝,众学徒噤若寒蝉,个个如中定身咒,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。一名黄面鼠须的矮小老人负手而出,尖声道:“这是我辰字号房里的规矩?执敬司的关条在哪儿?谁放人进来的?”嘴里骂着徒弟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