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仗着自己的青春与俊秀,她不为将来想什么,今日的美貌与快活直觉的使她预料到来日的光明与享乐,所以用不着顾虑与思索;春天的鸟是只管在花枝上歌唱的。家在天津东局子飞机场附近,断了消息,她也不敢回去。一两天的炮火,使她变成个没有家的女郎,没有国家的国民。一两天的工夫,使她明白了向来没有思虑过的事情。平日,她与国家毫无关系;照镜描眉是世间最有意义的一件事;今天,她知道了国家是和她有皮与肉那样的关系。她不敢回家,不能回家,也不屑回家,她须把“小姐”扔得远远的,越远越好;她须把最摩登的女郎变成最摩登的女战士;眉可以不描,粉可以不搽,但枪必须扛起。
洗桂枝的享受自然又比平牧乾丰富的多,但这只是程度上的不同;要在平日,平牧乾是颇可以与洗小姐心气相通,结成腻友,在一处讲讲服装,谈谈恋爱的。现在,平牧乾可是没有这个心程;反之,她看洗桂枝有点奇怪。洗桂枝让她搽粉,的确是巴黎的真品,香细柔润;可是搽在脸上,她觉得极不自然,好似流亡了几天,她已经忘掉搽粉这回事。她,她也不愿留在洗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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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风是个贫家出身,仗着几个朋友的供给,才能在大学读书。接受友人的帮助,他深深的明白何谓贫寒,与何谓同情。他简单直爽,有一颗纯洁热烈的心。一方面读书,一方面他留意社会上种种的不平等,想在毕业后献身社会,竭尽心力去减除人与人间的隔阂与等级。在不知不觉中,他是个社会主见者,至少他比金山更激烈更真诚一些,虽然在理论上他讲不过金山;金山是从理论上得到信仰,易风是在体验中决定去奋斗。
在北平西郊,他曾看见洋车夫自动的义务的去拉伤兵,曾看见村间的老太太把家中的末一块饼子,送给过路的弟兄吃,曾看见卖菜的小伙子拾起伤兵的枪向敌人射击……在这些事件里,他深信平民是真正爱国的,国家的兴亡是由他们决定。他自己也是个穷人,所以他自傲,并且决定去仿效那些诚朴勇敢的平民,把血肉牺牲在战场上,证明他不是贪生怕死的富家公子。他看不起洗桂秋,厌恶洗桂秋;假若不是过于疲乏了,他宁可在露天地里睡一夜,也不愿接受洗桂秋的招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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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时人不象易风那么穷,可也不很宽绰;在学期初交一切费用的时候,有时候就须转磨为难。父亲是个老举人,深盼儿子毕业,去作个小官。自幼儿被这种督教希冀包围着,曲时人几乎没有过青春,老是那么圆头圆脑的,诚诚实实的,不对任何人讲他有什么志愿,而暗自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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