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句话还没说完,飞机的轮声似乎忽然停断了:空中猛然间象一群鬼在啸叫。这啸声是那么直,那么硬,那么尖,好象要一直钻到地心里去;它不仅象一种声音,而是带着响声的一些怪物;钻透了天空,还要钻透了地心,顺手儿把人的灵魂吸摄了去。它使人不但惊惧,也使人恶心。
紧跟着,地里象有什么妖魔在翻身,仿佛要把人整个的翻到下面去。天地间的生机似乎完全停顿,一切都在震颤,击撞,爆裂,响动。秋叶被狂风扫落。多少条彩闪似的一直的自上而下落下来,或横扫过,一眨眼,秋树已成了光杆。随着树叶,天空飞动着向来不会飞的东西,一节铁轨惊鸟似的落下来,打倒一株老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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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啸与地震过去了,极快,极复杂,极粗暴的过去了。天上的机声又有规律的嗡嗡起来。又来在树人们的头上,拍拍拍拍,几阵机关枪扫射。而后,才安闲得意的昂起头来,向东北回飞。这残暴,这傲慢,使每个人将要凝结的血由愤怒而奔流,把灰黄的脸色变为通红。树人的身旁落了许多枪弹,打得他满身是土;土与汗合起来,使他感到象落在泥塘那样的难过。擦了下脸,他似乎已忘了金山是在那里,而试着声几叫:“金山!怎样了?”
“没怎样,”随着这声音,坐起一个灰土的金山。
看到金山,树人也就看到那个地图的读者,还在沟中横窝着,可是双手捂着眼。金山要笑,树人的眼神拦住了他。
金山起来掸身上的土,那个青年象由梦中惊醒了似的把手急忙放下去。树人急于去找牧乾,可是被那个青年拦住。他极慢的说:
“我叫光明,你们记住!从现在起,我不想自杀了。这是战争,在战争中,必须去杀敌,而不是自杀!看!”他指了指远处。“看,那些弟兄们,极灵敏的跑出去,笑嘻嘻走回来。那是战士,不白死,也不怕死。我并不镇定,虽然我是来求死!他们,”他又指了指,“证明了我的错误,我以为自己是好汉,他们是些饭桶。看,他们都笑嘻嘻的,我却呆在这里!”“他们也怕,”树人一边掸土一边说,“谁都是肉做的。心一动,脸就发白,没法子!你没法不叫脸不变白,可是能够因训练与经验而不慌,不慌才能勇敢。以咱们比他们,咱们差的太多了;他们是战士,也是我们的老师!”他向铁道那边打了一眼,“两列车和车站都完了!”
金山跳出沟来,向前望了望:“易风!牧乾!”回过头来,“他俩也没死!”
“听老兵们说,”光明很费事的立了起来,绝对没有去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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