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部 冬 五(第3/9 页)
搅弄着绍兴酒杯中的冰糖,一杯又一杯地自斟自饮。他担心,在这位少年的面前,自己会不会显得厚颜无耻。
登知道,他们在拼命安慰自己的同时也在惧怕自己。他为自己这温和的恫吓力所陶醉。他把自己冷酷的内心世界抛至身后,嘴角上泛起了一丝微笑。那是没有完成课外作业的学生,怀着从绝壁上飞身而下的自负,微微漾起的微笑。
在合成树脂板制成的朱红色圆桌对面,龙二也斜着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微笑。他再次产生了误解,于是间不容发地也冲登赔上了笑脸。这张笑脸与他以前曾在公园淋得好似落汤鸡一般,令登失望得无地自容的那张笑脸并无二致,是一种夸张的笑靥。
“好嘞,那么从现在起,我就不再叫你‘登君’,而改叫阿登了!来!阿登,和爸爸握一下手吧!”
龙二从餐桌对面递过自己有力的手掌。登仿佛划开水面一般费力地将手伸了出去。他觉得无论把手伸到何处,都难以够到龙二的指尖。总算碰到了。登的手指立刻被对方那粗壮的手指拉了过去,开始了热烈而粗鲁的握手。就在这时,登觉得自己好似被封闭进了一股旋风中,整个身躯都被卷入到了那个自己最不喜欢的不定型的温吞世界里。
……当晚,妈妈道了晚安,刚刚带上没有上锁的门,登就像疯了似的,一遍又一遍地在口中嗫嚅:“坚实的心!像铁锚一般坚实的心!”他迫切地想把自己那颗地地道道的坚实之心设法捧在手上瞧瞧。
妈妈临走时关上了煤气暖炉开关。房间里满是寒气与暖气的缓缓纠缠。倘若他赶紧刷牙,换上睡衣,钻进被窝,也就一切都不会发生了。
可是,不得要领且并非本意的沉重感,使他甚至懒得脱下套头毛衣。如此焦躁地切盼妈妈再度出现在房间里的情形以前从未有过——例如,妈妈因为忘说了什么而返回房间。同时,他也是破天荒地像今晚这样鄙视妈妈。
登在愈演愈烈的寒气中等候着。等待使他精疲力竭。于是,他再次开始了不合逻辑的空想。在那个空想世界里,妈妈再度出现在眼前,如此这般地叫喊着:
“这一切都是谎话!是糊弄你逗你玩的!对不起啦。我们决不会结婚。要是结了婚,这个世界就会变得一团糟。港口就会有十艘油轮沉没,陆地上会有很多火车翻车,街头装饰橱窗的玻璃就全都会破碎,所有的蔷薇花就会变得跟煤炭一样乌黑!”
因为左等右等也不见妈妈返回,登终于编织出了一个如果妈妈回到这里则绝对会困窘的状况。他既不明白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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