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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可以一直走大路,但她却喜欢这条巷子的幽静,巷子两边,有许多破破烂烂的木板房子,还有个小破庙,庙中居然香火鼎盛。江雁容无法设想这些破房子里的人的生活。生命(无论是谁的生命),似乎都充满了苦恼、忙碌和挣扎,可是,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,却都热爱着他们的生命,这世界岂不矛盾?
在那固定的电线杆下面,她又发现了那个每天在这儿等她的男孩子。瘦高个儿,一身黄卡其布制服,扶着一辆脚踏车,这是他给她的全部印象,因为她从不敢正眼去打量他。自从上学期中旬起,这孩子就开始等她了,可是,只有一次,他鼓起勇气上来和她说话,他仿佛报了自己的名字,并说了请求交友一类的话,但她一句都没听清楚,只记得他那张涨得通红的黝黑而孩子气的脸。她仓促地逃开了,而他也红着脸退到一边。这以后,他每天总在这儿等她,但并不跟踪她,也不和她说话,只默默地望着她走过去。江雁容每次走过这儿,也不禁脸红心跳,她不敢望他,只能目不斜视地赶快走过去,走过去后也不敢回头看,所以她无法测知他什么时候才会离开那根电线杆。她总是感到奇怪,不知这个男孩子有什么神经病,既不认识她,又不了解她,当然无法谈到“爱”字,那么,这傻劲是为了什么?
在家门口,她碰到了住在隔壁的刘太太,一个标准的三姑六婆型的女人,每天最主要的工作是到每个人家里去串门,然后再搬弄口舌是非。江雁容对她行了礼,然后按门铃。
来开门的是她的弟弟江麟,她一共是三个兄弟姐妹,她是老大,江麟老二,最小的是江雁若。雁若比她小五岁,在另一个省女中读初二。江麟比江雁容小两岁,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。江雁容常喊他作江家之宝,事实上,他也真是父亲眼中的宝贝,不单为了他是男孩子,也为了他生性会取巧讨好。不过母亲并不最喜欢他。据说,他小时是祖父的命根,祖父把他的照片悬挂在墙壁上,一遇到心中有不愉快的事,就到他的照片前面去,然后自我安慰地说:“有这么好的一个孙子,还有什么事值得我发愁呢!”祖父临终时还摸着江麟的头,对江雁容的父亲江仰止说:“此子日后必成大器,可惜我看不到了!”现在,这个必成大器的男孩子还看不出有什么特点来,除了顽皮和刁钻之外。但在学校里,他的功课非常好,虽然他一点都不用功,却从没考到五名以下过。现在他十六岁,是建中高一的学生,个子很高,已超过江雁二容半个头,他常站在江雁容身边和她比身高,用手从江雁容头顶斜着量到他的下巴上,然后得意地喊她作“小矮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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