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0(第1/6 页)
此后五天,我完全失去了时间意识。当我渐渐醒来的时候,我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。我觉得很渴,有可能是被渴醒的。我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两件事情。我穿着睡衣,但不在学校自己的房间里,我甚感惊奇,后来觉得是躺在一张睡铺上,在海上,但不是在土耳其划艇上,是在一艘游艇狭窄的前舱里。我不愿意离开睡眠状态,不想思考,不想做任何事情,只想回到睡梦中去。那位理平头的金发年轻水手递给我一杯水,他显然一直在等着我醒过来。我实在太渴了,尽管我看到水是浑的,很可疑,但我还是喝了。后来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过了一段时间,还是那位水手,他让我到船头去上厕所。我还记得,他必须搀扶着我,仿佛我喝醉了。我坐在马桶上,又睡着了。虽然有舷窗,但是防护板都用螺丝拧死了。我问了一两个问题,但他没有回答,不回答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。
同样的过程再次发生,一次,两次,我不知道,但每次情况有所不同。这一次是在一个房间里,一张床上。总是发生在夜里,如果有灯,也是电灯。模糊的人影,人声。黑暗。
但是有一天早晨——好像是早晨,但也有可能和我的感觉相反,是半夜,因为我的表已经停了——水手兼护士把我叫醒,让我坐在床上,穿衣,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二三十次。另一个我以前没有见过的人站在门边。
我开始对自己模糊觉得梦见的东西有了感觉:那是一幅奇特的壁画,占据了床对面整堵粉刷过的墙。画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形,比真人还大,像一具活骷髅侧卧在一片草地上,也可能是躺在火焰上,跟布痕瓦尔德[90]一样恐怖。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指向挂在墙上的一面小镜子,我觉得是叫我去照镜子,因为我肯定要死了。骷髅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既受惊吓又令人惊吓的紧张,看了很不舒服。想到有人特意把它挂在那里让我看,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。我看得出是刚画上去的。
有人敲门。第三个人出现了。他端着一只盘子,上面放着一壶咖啡。味道美极了,是真正的咖啡,像是蓝山牌的,不是他们希腊人用的单调乏味的“土耳其”咖啡。还有肉卷、奶油、榅桲果酱和一盘火腿蛋。屋里只留下我一个人。尽管当时处于那样的境况,我仍然觉得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早餐之一。每一种味道都很诱人。我饥肠辘辘,把盘子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,把最后一滴咖啡也喝了个光。再来这样一份食物我也能吃得下。他们甚至还送来了一包美国香烟和一盒火柴。
我看了一下屋里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