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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一个缺乏英雄品格的反英雄来说,只要有一点最小的希望,勉强还能继续活下去,也就足够了。我们的时代说,扔下他,把他放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,放在十字路口,放在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,可能失去一切,但也可能赢回来更多。让他活下去,但是不给他方向,不给他报偿,因为我们也在等待。在我们孤寂的房间里,电话从来不响,我们在等待着这个女孩,这个真实的存在,这个人类的结晶,这个迷失在想象中的现实归来。说她会回来纯属谎言。
但是这个迷宫没有中心。一个结局只不过是一个一个连续过程中的一点、一声剪子的咔嚓。班狄克最终吻了碧翠丝[27],但是十年以后呢?还有艾森诺[28],第二年春天呢?
于是又等了十天。但是此后若干年将会怎样,毫无征兆,是一个谜。
又过了十天,电话从未响过。
十月的最后一天,也就是万圣节前夕,肯普让我陪她出去做星期六下午的散步。我本来应该怀疑到此举非同寻常。但是那一天恰好天气极好,天空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春天,蓝得像飞燕草的花瓣,树木有褐色的、琥珀色的、黄色的,空气像在梦幻中一样宁静。
此外,肯普已开始像母亲一样照料我。这个过程当然免不了许多粗言野语和粗暴态度,因此我们之间的关系,表面与实质是相反的。但是如果我们公开这样说,如果我们不再假装这种关系不存在,这一层关系也就被破坏掉了。从某种奇特的意义上说,这种假装似乎已经成了我们之间情感关系的一个组成部分。我们不公开声称彼此相互喜欢,表明我们之间关系微妙,这种微妙的关系恰恰可以证明我们的确相互喜欢。也许是肯普在那十天里让我感到快乐一些,也许是娇娇的余波未平(娇娇是最不像天使的天使,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,她从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走进了我的生活),也许只是一种感觉,觉得自己可以比当时所想象的等候得更长久一些。不管是哪一种因素在起作用,反正我的内心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。我仍然还是笑柄,但意义已经不同了。我终于接受了康奇斯的真理,尤其是他通过莉莉这个人物表述的真理。我慢慢学会了微笑,而且是康奇斯所说的那种特殊意义上的微笑。你可以表示认可,但仍不宽恕;你可以做出决定,但是不发布这个决定。
我们朝北走,穿过尤斯顿路,沿着外圈进入摄政公园。肯普穿着黑便裤、一件肮脏的旧毛衣。手里夹着一支熄灭了的香烟——作为对新鲜空气的提醒,只允许它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进入她的肺部。公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