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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晚饭吃得不舒坦。我刚一到,他就递给我一本书,又一次战胜了我。
“这是我的论文,放错了书架。”
书不很厚,简易装订,绿布书皮,没有目录表。我翻开书——书页的大小和印刷字体各不相同,显然是特意从各种期刊里挑选出来,装订在一起的。几乎全是用法文写的。我看到日期是一九三六年。有几篇论文的标题是:《轻度精神分裂的早期预测》《职业对妄想综合征的影响》《用曼陀罗进行的一次精神病实验》。我在书里找到了这些文章。
“曼陀罗是什么?”
“曼陀罗是一种有毒植物,它使人产生幻觉。”
我放下书:“我很想好好看一看。”
从一定意义上说,这本书已经成了多余的证据了。晚饭还没吃完,康奇斯起码已经让我信服,他的精神病学知识远远超出业余水平,而且他还认识荣格。这当然并不一定意味着我必须相信他有关朱莉的话。每当我触及她的话题,他总是很固执,说在现阶段我知道得越少越好……尽管他答应到了夏末要把一切都告诉我。我一直想对他提出质疑,但又担心自己对他的积怨越来越多,可能爆发成对峙,一旦出现这种局面,他一定会坚定地叫我永远不要再来见他,那时我就将失去一切。同时我还感到,如果我真逼问他,他会随时准备施放更多的烟雾来迷惑我。我最好的防卫手段,唯有以他听不懂的话来回答我听不懂的问题。值得安慰的是,我有一种直觉,他也在尽量避免再提及雅典和艾莉森,原因大致是相同的——如果他激怒了我,我会向他提出尴尬的问题。
这顿饭吃得实在累——从一个角度看,我是在听一位颇有见地的老医生说话;从另一个角度看,我是猫面前的一只老鼠。同时我心里也为朱莉是否会出现而不安,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又会有什么经历。大风过后,余波尚存,我们中间那盏灯,火苗颤悠悠,时高时低,若明若暗,平添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。唯有康奇斯似乎镇静自若,心安理得。
饭桌收拾干净之后,他拿起一个小口酒瓶,给我倒了一杯酒,很清澈,呈浅黄色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拉克酒,希俄斯岛。酿造的,劲儿很大。我要让你小醉一下。”
晚饭期间,他还不停地劝我多喝安蒂基西拉岛产的烈性玫瑰红葡萄酒。
“想削弱我的批评能力?”
“想提高你的接受能力。”
“你的小册子我看过了。”
“而且认为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