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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那交叠着在他脑海中出现的人影常让他有发狂的感觉,于是他只有爬起来,找一瓶酒喝到天亮,再带着醉意去击打那些永远击打不完的岩石。工务段的人常纳闷地说:
“常看到纪远喝酒,就没看到他醉过,别人喝了酒要睡觉,纪远喝了酒就敲打岩石!”
在他们心目里,纪远是个不可解的青年,二十几岁的年纪,肯安于深山莽林的生活,没有丝毫怨言及不耐,工作起来像条蛮牛,不工作的时候,就沉默得和一块大山石一样。有时,他们拍着他的肩膀问:“喂,纪远,你的女朋友在哪儿?”
纪远会瞪人一眼,一声不响地走开去。久而久之,大家对他的女朋友不感兴趣了,他们给了他一个外号,叫他做“不会笑的人”。他性格里那份活泼轻快已经消失了,山野把他磨炼成一块地道的“顽石”。
在这些同事中,只有小林和纪远比较亲近,小林也是个刚刚跨出大学门槛的青年,只有二十三岁,是成功大学学土木工程的,和纪远一样,他在横贯公路的工作是半实习性质。大概由于年龄相近,他对纪远有种本能的亲切。他属于那种活泼爽朗的典型,常不厌其烦地把他的恋爱故事加以夸张,讲给纪远听,然后说:
“纪远,你准经过了些什么事,使你的心变成化石了,有一天,这块化石又会溶解的,我等着瞧!”
但他等不出什么结果来,山石树木里没有溶解化石的东西。
沿着那条栈道,纪远和他的同伴们回到了工务段的成功堡里,这一段的负责人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,他正为台风后的种种问题大伤脑筋。这一次的台风也实在不幸,使部分的工程坍塌,又使一些技工们寒了心,坚持要辞工不干。看见了满身泥泞的纪远,老工程师担心地问:
“前面的情形怎么样?”
“和猜想的情形相同,山崩了,路基都埋了起来。不过,”纪远坚定地咬了咬牙,“并不严重,我们可以再炸通它。”
老工程师忧虑地笑了笑,叹口气说:
“但愿每个工人都有你同样的信心!与其雇用这些技工,真还不如全部用荣民。”
纪远没说话,他们把调查的结果绘制了一个草图,交代了草图之后,他回到他的草寮里。小林刚刚到溪流那儿去洗了澡回来,嘴里哼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荣民那儿学来的牧羊小调:
小羊儿呀,快回家呀!
红太阳呀已西斜!
红太阳呀,落在山背后呀,
黑黑的道路,你可别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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