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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明的医生来,可是看了看窗外的月影,他只好承认了白药与布朗陶西耳。“是不是先给伤口消一消毒呢?”
大夫笑了一下。“你仿佛倒比我还内行!上白药用不着消毒!中国药,中国办法;西洋药,西洋办法。我知道怎样选择我的药,也知道各有各的用法!好啦!”他把药箱盖上,仿佛一切已经办妥,只等拿钱了。
瑞宣决定不能给大夫三十块钱。钱还是小事,他不能任着大夫的意这样戏弄钱诗人。说真的,假若他的祖父或父亲有了病,他必定会尽他该尽的责任;可是,尽责任总多少含有一点勉强。对钱诗人,他是自动的,真诚的,愿尽到朋友所能尽的心力。钱先生是他所最佩服的人;同时,钱先生又是被日本人打伤的。对钱先生个人,和对日本人的愤恨,他以为他都应该负起使老人马上能恢复健康的责任——没有一点勉强!
他的眼睁得很大,而黑眼珠凝成很小的两个深黑的点子,很不客气的问大夫说:“完啦?”
“完啦!”大夫板着瘦脸说。“小病,小病!上上药,服了药,准保见好!我明天不来,后天来;大概我一共来看四五次就可以毫无问题了!”
“你用不着再来!”瑞宣真动了气。“有你这样的大夫,不亡国才怪!”
“扯那个干什么呢?”大夫的瘦脸板得很紧,可是并没有带着怒。“该怎么治,我怎么治,不能乱来!亡国?等着看吧,日本大夫们一来到,我就非挨饿不可!说老实话,我今天能多赚一个铜板,是一个铜板!”
瑞宣的脸已气白,但是不愿再多和大夫费话,掏出五块钱来,放在了药箱上:“好,你请吧!”
大夫见了钱,瘦脸上忽然一亮。及至看明白只是五块钱,他的脸忽然黑起来,象疾闪后的黑云似的。“这是怎回事?”
金三爷在外间屋坐着打盹,大夫的声音把他惊醒。巴唧了两下嘴,他立起来。“怎么啦?”
“凭这一小瓶,和这几小片,他要三十块钱!”瑞宣向来没作过这样的事。这点事若放在平日,他一定会咽口气,认吃亏,决不能这样的因不吃亏而显出自己的小气,褊狭。金三爷往前凑了凑,红鼻子有声有色的出着热气。一把,他将药箱拿起来。
大夫慌了。他以为金三爷要把药箱摔碎呢。“那可摔不得!”
金三爷处置这点事是很有把握的。一手提着药箱,一手捏住大夫的脖子:“走!”这样,他一直把大夫送到门外。把小箱放在门坎外,他说了声:“快点走!这次我便宜了你!”大夫,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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