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苍狼之旗 第七节(第1/6 页)
胤成帝五年十月,深秋。
东陆,下唐国南淮城。这是南淮最好的时节之一,紫梁河边名闻东陆的秋玫瑰大片大片地盛开了,清晨下了霜之后,秋玫瑰或婉约或浓烈的红色被包裹在洁白的霜里,远看去仿佛画家不慎把最美的几种红色染料泼洒在霜白色的画布上,慢慢融汇在一起。这种美美得让人沉吟,这个时节,下唐的文人们雇了梭船,在天未亮的时候暖一壶酒,沿着紫梁河漂流而下,船飘过紫梁桥,酒杯在手,令船家掀开帘子,就看见河滩之上,雾气之中,花色和霜色冰火共融。
以前这个时节,南淮城里的大臣们总找不到息衍,熟悉息衍的人就会告诉他们,息将军乘船去河上了。往往一整天,他带着一壶酒一张琴就在水上漂着,懒洋洋地眺望远方,乐悠悠地和船家说话。紫寰宫里真有什么大事要找他,内臣只能跑到紫梁河边上一路带马小跑一路高呼:“国主急召息将军入宫觐见……国主急召息将军入宫觐见……”
河上的梭船里,也许便有一艘会悄无声息地泊岸,一身散袍一口佩剑的息衍带着些微酒气登上岸来。
想到这些旧事,息衍无声地笑了起来,仰头看着天窗外流过的浮云,听着水从屋顶滴落的声音。昨夜下了一场小雨,早晨起来屋顶就漏水了,从他搬到这里来一直是如此,一直没人修。息衍有时候会想这就是南淮城的深牢大狱?这没准什么时候自己就塌了的深牢大狱,关得住什么要犯?
不过至少关得住他。他在南淮的“盘城狱”里已经住了快半年,这间阴暗逼戾的牢房看着时时要倒,却总也不倒。这有点像他的案子,按说他是这里排第一的要犯,他的案子要皇室的御史台来审,审完还得请天子剑来行刑,可是快半年了,御史台的大人们连影子都没看见,连狱卒们对这位昔日位高权重的贵族将军都有点不耐烦了,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早审早好,人头砍下,一了百了。
过道尽头传来锁链抽动的刺耳声音,外面的牢门被拉开了。刺眼的阳光里,一个黑色人影沿着过道缓缓走来,一身颜色近乎纯黑的厚重大氅,脚步声沉重,似乎是穿着牛皮的重靴。息衍熟悉那种重靴的声音,那是军中的制式靴子,来的无疑是一个军人。
那个人站在了息衍的牢房前,隔着两重铁栏。他身边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狱卒。
“钦差大人,这个就是罪臣息衍了,可别小看他,下狱前是南淮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呢,现在是落水狗了。”狱卒用手指往牢房里指指点点。
“嘘,”钦差竖起一根手指压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