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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和雅真双双弄笛,仍恍如昨日,而数十年光阴,已悄然度过,如今两地隔离,谁又知道相见何日?提起笔来,他觉得有作诗的冲动,脑子里迷迷茫茫,昏昏沉沉,他写了一首诗,最后几句话是:
两地云山总如画,布帆何日斜阳挂?
倘若与君重相逢,依依翦烛终宵话。
读君词句怜君痴,感君深情长相思,
愿将万缕缠绵意,谱入阳关笛里吹!
诗写完,他觉得头昏得更厉害,而且十分疲倦。真的,他太累了,这么多年,独创天下,建立了事业和家庭,老来还要为儿女操劳担忧。就像雅真说的,人生真像一条船,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泊和休息,这是一段艰苦的、不能停止的航行。丢下笔,他熄灭了灯,和衣倒在床上,他太疲倦了,想睡了。他刚刚朦胧了一阵子,就被一阵喧闹的声音所惊醒了。他听到湘怡急促的、争辩的、祈求的声音在低喊:
“你不能进去!爸爸已经睡了,你别再扰他了,我求求你!”
然后是嘉文暴躁而粗鲁的声调,带着不寻常的沙嗄:
“你别管我!我要见爸爸!我有事!”
嘉文!他那不成器的儿子!那数日没有回家的儿子!居然有脸要见他!他的睡意全消失了,翻身下床,他走到门边去打开了房门。门外,嘉文敞着衣领,卷着袖子站在那儿,脸色苍白得像个鬼,那深陷进去的眼睛更像个鬼,浑身的烟味和汗味,一脸的邪气和流气。他正和湘怡挣扎,湘怡抓住他的衣袖不放他。杜沂看到他这副样子,就抑制不住怒气,厉声地说:
“你要做什么?嘉文?你还有脸回来,干脆死在外面不回家就算了!”
嘉文看到杜沂,禁不住也屏息敛气,低着头,垂着手,懊丧地望着地下。杜沂又问:
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“我——我——”嘉文吞吞吐吐的,“我输了钱。”
“你输了钱!”杜沂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来,“你输了钱来告诉我干什么?你,你还做得出什么好事来?”
“我把这笔钱还掉就不再赌了!”
“不再赌了!你说过几百次的不再赌了!”
“我一定要还,”嘉文毫无生气地说,“否则他们要我的命,他们在逼我,我要一笔钱!”
“让他们去要你的命!我不管!”杜沂斩钉截铁地说,“有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!而且,你以为我还能代你还出什么钱来?家里已无隔宿之粮,你知不知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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