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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候,我常常躲在房间里流泪,生疏的环境,不同的人种,喧嚣的车辆和高大的都市建筑,全让我心慌和不习惯,再加上事必躬亲,比在台北的生活忙上一百倍,苦上一百倍。纪远的薪水不够维持,我满街奔走,无法谋得任何低下的工作……这种艰苦的情形,一直到去年纪远升职后才好转,我们被配到一幢宿舍,有花园和院子(就是照片里那幢),在纽约的郊区,上班远一点,好在有汽车。我也不必出去工作了,安心在家里带娃娃。(可怜的妈妈,两个小东西完全靠她带大的。)这样闲下来,我才整理自己被忙碌弄得太紧张的情绪,同时,和我的儿子们亲近亲近。美国,美国,这个被大家所向往的地方,我现在认清了,她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机器,每个人都是机器的一部分,规则的工作,规则的娱乐,像个齿轮。噢,湘怡,你不知道我多怀念你们,怀念我那间小屋,以及卡保山打猎的生活!如果现在我能回到台湾,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集合旧日那一群朋友,再去一次卡保山!再去猎那满山红叶!(听说胡如苇在波士顿,对不对?希望有他的住址,我们至今没有和他取得联络,想想当日欢乐相聚的一群,如今分飞各处,不无感慨!)
一年来没给你写信,坐下来觉得满腹要倾吐的言语,像浪潮般汹涌翻滚而来,自己都不知道先说什么好。有一次,你曾来信问及我和纪远的感情生活,记得么?以前我总想和你谈,却总没有谈,正像我关怀你和嘉文,你却总是敷衍似的用几句话来答复我一样。有时,我觉得我们疏远了,你在冷淡我。我们疏远得像置身在两个星球里,谁也不知道谁的生活是怎样的。我和纪远!怎么说呢?婚姻是什么?湘怡!两个分开的个体,凭着感情的需要,结合在一起,面对的可能是不适应的生活习惯,不协调的意见看法,于是,争执、困扰、怄气……必定接踵而来,最后导致破裂。我和纪远也度过了一段危险期,我们的个性都太强,感情和理智都丰富,都主观而武断。这使我们常常竖着眉毛,像两只斗气的狮子,彼此咆哮。刚到美国的时候,大家的情绪都坏,这种低潮几乎每日发生,我曾懊恼地认定爱情已经幻灭,而暗中流泪、叹息和后悔。不过,这段低潮时期终于过去了,我们在艰苦的生活中取得了谅解和协调。纪远,他是那样一个男人,我欣赏他!而且,我崇拜他!一个丈夫不只需要妻子的爱情和了解,还需要尊重和崇拜。在这些年中,我目睹他如何奋斗,如何努力,如何坚强不屈(你不知道我们在国外遭遇到多少困扰),这使我认清他,等到认清之后,我才发现自己和他的争吵是多么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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