佐临遗言(第7/14 页)
于是,他找回了从英国回来后的那份尊严。“不管他们怎么说,我还是回到艺术。”
黄佐临退出了人们的视野。上海的报纸,更愿意报道北京的焦菊隐,更愿意报道越剧、沪剧、淮剧,这些实在有待于黄佐临先生指点后才有可能脱胎换骨的地方戏曲。
真正国际等级的艺术巨匠在做什么?想什么?匆匆的街市茫然不知,也不想知道。
正在这时,由政治狂热和自然灾害共同造成的***开始了。上海,一座饥饿中的城市,面黄肌瘦。
在饥荒中,还会有像样的艺术行为吗?谁也不敢奢想。
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,一九六二年四月二十五日,北京的一份报纸发表了黄佐临先生的长文《漫谈“戏剧观”》。虽然题目起得很谦虚,但这是一座现代世界戏剧学上的里程碑。突然屹立在人们眼前,大家都缺少思想准备。
这篇文章所建立的思维大构架,与当时当地的文化现实完全格格不入,却立即进入了国际学术视野。
这正像,狮王起身,远山震慑,而它身边的燕雀鱼蛙却完全无感。
须知,当时的多数中国文人,还在津津乐道阶级斗争。如果要说戏剧观,也只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,并已经简称为“香花”和“毒草”。因此,对于黄佐临先生用浅显白话文写出来的文字,读起来却非常隔阂了。
那么,我不能不以国际学术标准来审视他当时的理论成就了。
一、以“造成幻觉”和“打破幻觉”来概括人类戏剧史,是一种化繁为简的高度提炼,属一流理论成果。
二、借用法国柔琏“第四堵墙”的概念来划分“幻觉”内外,使上述提炼获得了一个形象化的概念依托,精确而又有力度。
三、以打破“幻觉”和“第四堵墙”来引出布莱希特,使这位德国戏剧家的“创新功能”上升为“历史断代功能”。
四、以斯坦尼斯拉夫斯基、布莱希特、梅兰芳来标志二十世纪人类的三个戏剧观,理论气度广远,道前人所未道,却非常切合戏剧实际。提出至今,国际上未见重大异议。
五、以三大戏剧观过渡到“写意戏剧观”,是一个重大的美学创造。现在,已经成为戏剧界一种通用的工作用语。这在现代文艺的理论建设上,是一个奇迹。
鸟瞰世界,概括世界,又被世界接受,这样的理论成果,历来罕见。
记住了,一九六二年四月二十五日,这是天上的哲学之神、艺术之神都在低头注视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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