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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交战的豹子。不,他自己并没觉得象条豹子。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肉作的任何活东西。他变成了一股极热的气,或是一颗烧红的,碰着阻碍就会爆炸的,钢弹。他什么都忘了,连“真要命”也不再说。他只记得他须前进,不管前边有刀山还是油锅。只要他前进,他觉得,就没有东西能挡得住他,他是飞着的,带着呼哨的,能把山打破一块的,炮弹。他的七棱八瓣的脸好象刚刚用刀从新雕刻过一回,棱角越发分明。他不丑了,他的脸上的棱角,不论是在黑影里,还是火光中都有一种战争中特有的美。这种美的小注应当是威严与壮烈。
他可是并不一味的蛮干。他的责任与经验告诉了他,战争是要消灭敌人,而不被敌人消灭。他要用他的胆子,力气,四肢百体;同时,他也须用他的脑子。他象要跳过山涧的虎,跳的极快,可是也计算得极正确;闭着眼乱跳,必会教他自己碎身在深涧中。他闪动,他隐藏,是为躲着危险,而且要把危险消灭。
到了小城隍庙,教李德明钉住了门外的两个卫兵,石队长自己象个旋风似的绕到庙后,看看他的弟兄们都埋伏好没有。大家都已准备好。他又极快的跑回来。一声老鹰叫,他与李德明的枪一齐开了火。卫兵倒了一个,李德明打偏了,那个卫兵一步蹿进庙里。庙后没有响动,石队长知道大家在爬墙。李德明往前赶,石队长喊了一声“找隐蔽!”他自己一跃,手扒住墙头。李德明刚要往旁边跑,门内开了枪,李德明扶住庙门的门框,慢慢倒下去。石队长的手榴弹从墙头投到庙门,庙内一声爆炸,他的脚落了地,背靠墙,喘了一口气。墙好象晃了两晃。
庙后还没有动静——石队长楞了一下:“难道出了毛病?”他可是不能离开前门,前门最危险,非他自己把住不可。他只好相信他的手下必能达到任务。院里响了机关枪,他知道弟兄们一定不甚得手。他顺着墙根儿爬,爬到庙门,摸到李德明的大脚。他的心痛了一下。
用李壮士的身躯作掩护,他一边低声的叫:“老李!老李!”一边往院中看,老李已不会回答!火光是由上边射出来的,机枪安在殿前的松树杈巴上——好能越墙打到庙外。机枪稍停,他听到庙后面开了枪,他心中说:“坏了!他们进不来!”他是不是应当跑到后边看看呢?不,他得引逗那架机关枪!拍!他向松树开了枪,机枪又发了狂。他不再动。他想怎么处置老李。没办法。他不能为拖走朋友的尸身而离开岗位。他身已和死的距离也不过就象他离老李这么远。军人不考虑死!军人都该象老李这样死!尸身算什么呢?军人要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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