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《万艳书 上册》(2)(第1/18 页)
凤将雏
癸巳年,八月。
顾万蚁、阮宝艳、祝书影,三人一同静立在这条流溢着脂粉香气的胡同中,沉默地彼此打量着。这是她们初次的相见,谁也无法预料到,此去经年,她们的命运将渐渐缠绕在一起,缠作一条越收越紧的绳套,落入绳套的将会有这世上最英俊、最强悍、最危险、最诡诈、拥有着至多财富与占据着至高权位的男人们,最后,还有这古老而庞大的帝国的国运。
但这一天,她们只是三个前途未卜的懵懂少女,被各自的末路一起送到这一扇紧闭的门前。
门的两边悬挂着石青底泥金板书,联句对曰:“因令朗月当庭燎,不使珠帘下玉钩。”[3]楣上是一块五尺长的迦南香匾,匾上三个苍秀大字:怀雅堂。
门开了,探出来一个老妈子,她一说话,嘴旁边掀起好几道阴纹。“都到齐了?辛苦你们几个跑一趟,喏,这些拿去吃茶。三位姐儿,随我这边来。”
几个押人的牙婆领了赏银退下。万蚁、宝艳、书影跨过了门槛,那老妈子便把门在她们背后牢牢地关起,门扇发出了“咿呀”一声,好似哪家女子幽怨的唱叹。
三个女孩儿随着老妈子穿过了曲院回廊,便见一座家堂。近午的晴照落在堂前,花影间立着几个仆妇,正中是一位妙龄女郎。女郎穿着青绉衫儿,却是
一对水粉袖子,右手的手腕上坠着一只细长锦袋,袋口微露出一小截竹箫的箫管。她的人生得丰眉秀目,笑起来一口白糯糯的细米牙,“哟,你们怎么才来?害得我好等。你们也是白姨亲自挑上的吗?”
宝艳、书影都不答话,唯有万蚁怯生生地问:“白姨是谁?”
“白姨就是白姨,”女郎的妙声洋洋盈耳,又将拴着箫袋的手向上稍稍一举,“那一天,白姨到我们院子里来相人,我们十几个姐妹站成一条线,白姨一眼就瞧上了我。她见我手上挂着这个,就问我是不是会吹短箫,我说‘是’,她就让我吹奏了一曲,完了连名字也没问,光冲我一努嘴,便算是挑上了。昨儿晚上又来了个老妈妈将我验看过一番,今儿就送来了这里。你们呢?你们可也是一样?”
万蚁羞赧垂首,宝艳冷着脸不则一声,书影拧了拧眉头,把脸掉过一边。
女郎见谁也不答话,牢骚道:“还没出道呢,一个个倒先端起红人的架子来了。”她又蓦地里改颜,急迎上前几步,道了一个安,“白姨万福。”
一阵环佩叮当之中,白姨被一群丫鬟老妈子簇拥着自一扇软屏后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