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《万艳书 上册》(10)(第2/23 页)
詹盛言回目向白凤望去,她的身量比一般男子都还要高些,因而头脸处并未被污渍泼溅到,但穿的一条织金菊花通袖却已被浇了个透,满挂着淋漓粪水。看热闹的人们指点个没完:“这就是那个白凤?”“臭死个人了!”“本来就是个烂婊子,当然臭了。”“瞧她那屎蛋儿样子,哈哈哈……”
白凤虽老辣,可究竟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女郎,且一贯风光,哪里承受得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泼粪羞辱?竟一动不动地木在那儿。
詹盛言当即把手掌举起在半空中拢一拢,“你们都是吃干饭的,还不聚过来?!”
他平日里讲话嗓音沉静,这一声却直似狮子吼,竟将满条街的喧嚣都震得断了一断。十几个侍卫忙快步赶来,个个身高膀阔,将詹盛言与白凤圈在中央,里外两层一围,怒目瞪视着四方杂人,扬声驱赶。
詹盛言又在人墙之中叫道:“秀奴,衣箱!”
倌人出条子一向是有婢女携带衣箱的,装满不同款式的衣饰,好随时更换。就听秀奴“哎”了一声,和一个小丫鬟抬着口小箱挤进来。
白凤这才缓过一点劲儿来,通身乱颤地想脱去被稀粪泼脏的衣裳,十指却抖得下不去手。詹盛言马上拨开她的手,“别动,我来。”
他毫不犹豫地将两手探入她秽臭不堪的前襟,迅速解开了衣带,将整件长衣小心剥下,一面用衣上干净的地方抹拭着自己染了粪汁的手指,一面便向白凤睇去。她脸孔低坠,是一捧将被碾落成泥的秋菊。
他把嘴唇往她眉心间轻轻一点,“跟了我这么久,鲜花插在牛粪上,早该惯了,一点儿粪水也值得这样?”
白凤有些惊讶——她很少听见他在清醒时和她说俏皮话。她凝目相望,他对着她一笑,款声叮咛:“凤儿,你慢慢换衣裳,别着急,外头的事儿我来处理。秀奴,伺候你主子。”
说完,詹盛言便把手里头的脏衣裳一卷,走到闹事的汉子跟前。汉子仰躺在地,虽被塞着嘴巴,嘴里头却呜噜个不住。
渐沉的暮色中,詹盛言一看清他的脸,就一愣,“卢凌?是你?”他摆一摆下巴,示意侍卫们为那汉子松口。
卢凌口中的布条被抽出,四肢却照样叫几个侍卫摁在那儿,他只好奋力地仰起脑袋,双目烁动着,“少帅,您还认得我?”
詹盛言少年时随同父亲镇守辽东,其父詹自雄官居辽东总兵,人称“詹大帅”,因而他便是“少帅”;这一唤,几乎唤回了他所有的旧时记忆,但詹盛言并不动声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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